狡兔有三窟之UL窟

※河道收集，劫影組
不太甜，欲入慎思
 

╳×╳

（一）
阿奇波爾多闔上眼睛，並向後靠上椅背，讓疲倦的思緒跟著黑暗一起沉澱降臨。

他在黑暗中隱約聞到咖啡香氣，苦澀的、卻微妙地帶參雜著一點奶香。他盡力忍著別勾起嘴角，為了那個明知道他不會加奶精、卻還是毫不改過順便送來奶球的傢伙。
接著鑽進聽覺裡的是翻書聲響，輕輕地、小心翼翼地，他幾乎可以想見修長白皙的指尖在翻動書頁的模樣，幾綹紅髮垂到眼前蓋住那雙綠眼，睫毛在昏暗的油燈底下閃爍著細微的碎光，遮掩的是安然寧靜的眼神。
即使已經到了三十多歲，他想到個傢伙的眼神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吧。那麼的炯然有神、像是黑暗中燃起的一絲火苗越演愈烈。

腳步聲在柔軟的地毯上靜悄悄走動，似乎在彎腰收拾散落到地上的紙。
昏暗的油燈火焰發出幾不可聞的嗶啵聲，大概是飛蟲撞進去的緣故。儘管那是連臉都照不清楚的火蕊，對飛蟲來說也是閃耀到願意為此葬身的光芒吧。
阿奇波爾多感覺到意識比剛才清醒了一點，但卻沒有再聽見任何聲響。
他疑惑的睜開眼睛。映在深棕色眼珠裡的景象仍然和閉上眼以前一樣。最後他遽然塌下肩膀，隱晦的無妄期待從眼中被迅速抽離，只剩下宛如乾枯蠟炬般的意念殘骸。

阿奇波爾多忘了。
早在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已經親手撇下了或許能和他一起成長至今的青年。以至於他依然完全不知道，利恩最後終究活過了三十五歲沒有。

（二）
利恩平靜地看著那個比他熟悉的阿奇波爾多還要老上二十來歲的男人，眼底除了不適應－－那還是針對年齡的－－之外絲毫不起任何波瀾。他知道有人在觀察他，利恩推測那也是為什麼要讓他看見那種畫面的原因。

＂在那個轉捩點阿奇波爾多仍然背叛了你，但卻躲過所有的追擊，順利活到八十歲之後才死亡。＂看不見臉的人有著相當不起眼的嗓音，感覺像是隨意擦身而過的路人般，強制而違和的令人完全無法記住。那個人說這是無數分岔點的其中一個延伸未來。
＂還有一個可能性是他放過了你－－＂
「閉嘴。」利恩回過頭，在黑暗中盯住他確定有人站立的地方。那雙綠眼顯得慵懶散漫，一點也看不出任何動搖。「我不想知道那種已經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那道聲音卻仍然不肯放過他，利恩甚至隱約聽出對方語氣裡的刻意與惡劣，＂你們一起被捕了，阿奇波爾多幫你逃獄自己卻沒能出來。他死在獄裡，你則在外面娶妻生子，七十多歲之後才死亡。而直到死前，你都一直認為那個男人還活著，只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很好。＂
「因為那個騙子說過他會走，其實是獨自留下對嗎？」利恩嗤笑。
＂……沒錯。＂那個人似乎有些訝異青年發言的準確性。

不難猜測，只因為對方是阿奇波爾多。但這沒有意義。利恩想。無論是阿奇波爾多或者他先死，這都沒有意義。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幫魔女復仇之後復活，就能夠選擇這些其他的結果？」儘管不那麼完美也依舊殘破，但卻是可以走得更遠的道路。至少對他們其中一人而言。就像在無數的刀械中挑選生鏽不那麼嚴重的一樣。
＂是的。＂
「謝謝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有著燃燒般髮色的青年灑脫地揚揚手，轉身就走。「既然不管怎麼樣都會死，那麼維持原樣就行了，因為這樣比較有效率、」利恩笑的毫無留戀、俐落如那一天阿奇波爾多的突襲－－他確實從那個男人身上學到不少東西－－卻也滲進一絲溫暖，在他邁步的方向彼端逐漸出現光點。接著光線像是撕裂濃稠的黑暗般強硬的滲透進來、「至少，我或者那個大叔可以少等對方很多很多年。」

END